11月10日是河北省深州市魏家橋鎮(zhèn)的大集,各村來趕集的村民卻把立在鎮(zhèn)政府邊上的“農村班子工作實績公示牌”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粗肮九啤鄙狭谐龅?7個村支部書記和部分村干部的“政績”,村民們一邊議論,一邊索要鎮(zhèn)政府發(fā)放的征求意見表。(據(jù)2009年11月17日《新華每日電訊》)
在中國的官員科層結構中,“村官”位居最底層,直接連接群眾,是名副其實的“民頭官尾”。盡管村官雖小,但地位作用可不小,他們一手托著村民,一手聯(lián)結政府,上情下達,下情上報,村民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大事小情,比如計劃生育、鄰里糾紛、妯娌不和、產品銷售等煩心事、撓頭事,都需要他們出面去“迎刃而解”,村官是個苦差事,“村官”不好當??梢哉f,一位有責任心的“村官”的政績一劃拉就能裝滿一大車。
“村官”政績是顯性的。由于“村官”根植于村民之中,他們與村民往往都是腳跟腳、面對面、手幫手、心連心,彼此十分熟悉了解。“村官”某時某刻都為村民干了些什么事,政績怎么樣,村民心里自有“小九九”。事實上,“村官”政績早已日積月累地印入村民的心目中,用不著大張旗鼓地弄到大集上去“曬”。至于在本鄉(xiāng)鎮(zhèn)里,某個村子的村容村貌、文明富裕程度、村民幸福指數(shù)如何,相互廣為流傳的口碑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既然“村官”政績完全可以“不看廣告,看療效”,那么河北深州市魏家橋鎮(zhèn)為什么還要如此興師動眾地搞“農村班子工作實績公示牌”來曬“村民”政績呢?
依我看,魏家橋鎮(zhèn)舉辦“農村班子工作實績公示牌”的主要動機還是在于鎮(zhèn)領導想“摘桃子”,而不是曬“村官”政績。其中的奧秘在于:以“村官”政績的豐碩倒證出鎮(zhèn)領導工作的活躍,以村屯建設的成果代替鄉(xiāng)鎮(zhèn)工作的沉寂,表面上給“村官”一個橫向評比的擂臺,實際上是搭建一個顯擺鎮(zhèn)里功勞的舞臺,為鎮(zhèn)領導炫耀政績打場子,好向上級報功領賞。這是一種典型的“政績焦慮炫耀癥”,不僅破壞工作作風,還會傷害村民利益。
“政績焦慮炫耀癥”源于各級政府和官員中的政績共同體。任命體制下的官員利益指向必然是上級、上司,名為服務民眾,實則對上級負責,并自上而下建立起一條穩(wěn)固的政績共同體。其基本特征是,下級工作有成績,歸于上級領導有方;下級建設出成果,上級就來“摘桃子”;下級有好事,小的弄大,大的吹炸,相互都沾光添彩;下級有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彼此相安無事。政績共同體下,注定是一榮俱榮,多數(shù)搭車沾光。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弊鳛橐幻I導干部,追求政績是正常的。問題在于政績并不等于一組組令人眩目的數(shù)字、一件件感人肺腑的事跡,一條條平坦的通村水泥路。政績的指標應該是多方面的,它既有經(jīng)濟總量增長,又有村民得到的實惠;既有經(jīng)濟指標,又有社會指標、人文指標和環(huán)境指標;既有當前的發(fā)展,又有發(fā)展的可持續(xù)性;既包括可感可觸的“顯績”,也包括看不見摸不著的“潛績”,比如生態(tài)環(huán)境、治安秩序、文明新風等等。相比之下,這種“潛績”其實更加可貴、也更值得提倡。
臨近年終歲尾,進行政績總結盤點也是必要的,“讓村干部查自己的不足,找別人的長處,看看群眾對自己的要求,確定自己努力的目標”,也沒什么不好的。問題是,這種活動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的要端正,必須有利于加強新農村建設,讓廣大村民普遍受益。捏斷“摘桃子”之手,關鍵是要確立正確的政績觀,弘揚重實干、辦實事、求實效之風,傾聽群眾呼聲,忠實履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把實現(xiàn)人民群眾的利益作為追求政績的根本出發(fā)點和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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