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關(guān)注明星,很受譏議。確實,明星總是在媒體上占據(jù)位置,呼口氣都是新聞。
我想,大概也只有關(guān)注明星,才最像是歡樂和諧的樣子。丑事也好,美談也好,趣聞也好,緋聞也好,在客觀上都是有良好作用的。這既可以顯示社會豐富多彩,也能讓人感覺社會還沒有失去談?wù)撌欠堑哪芰?,而且有效地填充了大家的時間、興趣和精力。
不過,說到底,明星的事情,再怎么著也只是茶杯里的風(fēng)波而已,無傷大雅,無傷大體。當(dāng)社會總是有明星來作為話題的時候,不管怎樣,總歸是飽暖不成問題的意思,或者即使仍然有飽暖不得的問題,相互與談明星,也就適度地造成一種問題的間隔和遺忘的效應(yīng)。大家都去談?wù)撁餍牵投嗌倏梢圆蝗リP(guān)心那些重大的問題啦。
這又與“反對宏大敘事”的精神相吻合。宏大敘事容易制造夢幻,遮蔽真實的問題、具體的生活、小人物;細節(jié)敘事也未必就一定會接近真實,容易失去方向感,使人饒有興趣地被消耗,比如大家都關(guān)注明星,而不是自己的生存境況,那也不過是夢幻吧。理想夢幻與甜蜜夢幻,是這樣替代的,而且甜蜜夢幻比起理想夢幻來,比較不具有危險。
某種程度上,我覺得明星話題是一種特允開通的渠道,白天玩命工作,回到家了看看明星的新聞,或者看看體育比賽,一天就過去了。不管怎樣,力比多(Libido)有地方可去,而且不是什么危險的方面,這就是社會效益。如果沒有明星,沒有比賽,沒有風(fēng)月話題,哪怕工作已經(jīng)“比雇農(nóng)還累”,萬一還剩余一些精力,怎么辦呢?
某種程度上,明星和娛樂也可以說是特殊的弱者。他們擁有巨大的光環(huán),坐在偶像的位置,另一方面,又略似于社會的玩偶,供人們消耗力比多的工具,而且,他們的存在使社會顯得具有活力,擁有自由,你可以傳播他們的任何真實或者捕風(fēng)捉影的故事,也可以對他們狗血噴頭地叫罵,顯得既智慧又勇敢,甚至有時候他們還成為你指桑罵槐的代用品。
我不知道,除了傳播一些明星的臭事,抨擊一下明星的行為,還能夠有誰,有哪個行業(yè)可供人們無危險地顯示正義感和道德良知。除了明星和娛樂業(yè),難道你可能找到別的可供你任意揮灑的人或者行當(dāng)嗎?
剛剛看到兩會的花邊新聞,倪萍在會上從來沒有投過反對或棄權(quán)票,她說“要是你想不出比它更高的招,你就應(yīng)該擁護”,濮存昕也一樣,他說“我碰到的事情都贊同。比如選(委員)誰誰誰,有些人我知道,有些人我不知道,那我要不知道的話是我自己的問題,但我就要同意呀,因為我相信整個推舉的過程,沒有必要不同意,從程序上來講,我們不可能了解那么多,了解每個人的背景材料”。
這樣的話,大概也只有明星來說,才好報道的吧。當(dāng)然媒體也報道過山西有一位老大娘數(shù)十年以學(xué)指示的態(tài)度做代表的事情,你能怎么說才會心里落忍?對明星,就不妨去辯一下是非,或者遠遠地鄙視一下。如果是哪個長官說的,你還可能聽到如此高論嗎?同一組花邊新聞里,還有一則:有善提議案者,總說做好代表不易,但談到議案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觀點,面帶微笑地指著秘書對記者說:“有問題你可以找他,他說的都是我的思想。”這個代表就沒有列出姓名吧。
我們的休閑品,同時也是我們顯示智慧和勇氣的方向;籠罩著光環(huán),同時承受著責(zé)罵;能不值得憂慮地消耗大伙的剩余精力,同時能顯得社會“與世界同步”;——— 這就是明星與娛樂在這個社會里所實現(xiàn)的功能。
(作者系長江日報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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