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怪事特別多，除了韓峰的香艷局長日記，文強案的審判長王立新的日記也秀了出來。前者是被曝光，后者看似主動曝光，卻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從來沒看到一個案子沒生效之前，法官把合議庭評議細節(jié)和自己的心理活動主動曝光的。二審律師在查閱一審案件時，合議庭討論的副卷都是不允許外露的。說句嚴重的話，審判長涉嫌違反《法官法》規(guī)定的保守審判工作機密了。至少是可能違反了最高法院《人民法院審判紀律處分辦法》第四十三條，泄露合議庭評議、審判委員會討論案件的具體內(nèi)容或者其他審判秘密的，給予警告至記大過處分。情節(jié)嚴重的，給予降級至開除處分。因此，這個日記披露在中國法院網(wǎng)上，不禁讓人有點詫異。
審判長日記最深的印象是煙，煙霧彌漫，害得不吸煙的書記員要打開一扇窗。在煙霧繚繞的日記中，讀者能感到文強案件對審判長的壓力，日記記載：“準備是個痛苦的過程。無休止地開會、研究、否定后又推倒重來。我們仔細地研判每天庭審可能進行到哪一階段，仔細地估計辯護律師可能會對庭審程序提出何種異議以及應對的法律依據(jù)，仔細地預測被告人可能會出現(xiàn)何種情緒反應，仔細地設(shè)計被告人的身體如果出現(xiàn)不適該如何應對……”除了研究案情，還得準備好如何處理律師對法庭程序的挑戰(zhàn)。筆者深深感到，文強作為一個高官，是非常幸運的。要是一個普通的罪犯，放在當下的刑庭，很難得到如此認真的庭前準備，法官細致到連辯護律師的背景、博客都要一一查到，真是特殊對待，這種對待，對公正審判來說，當然是一件幸事。
審判長日記的第二個點是關(guān)于張大千畫的真假，合議庭成員在討論中，（注意，這就是評議細節(jié)），日記說“我也認為對涉案財物的價值認定要建立在科學鑒定的基礎(chǔ)上。從這個層面來講，指控的證據(jù)顯然不足。但就該案來看，僅以證據(jù)不足就不認定這幅畫高達三百多萬的指控價值，是說服不了公訴人的”。一般人理解，刑事審判中，公訴人和辯護人對壘，公訴人負有指控罪名成立的責任，一旦其舉證達不到法定標準，意味著其舉證失敗，這部分事實就不能認定，法院無需說服公訴人，法院本應居中裁判。然而在我國的刑事訴訟中，法院有權(quán)調(diào)查取證，查明事實，所以，變成法官要說服公訴人，以法院出面委托鑒定，法院變成取證機關(guān)，雖然符合我國傳統(tǒng)明鏡高照的思維，然而，對公訴人是有利的，當然，對被告人是不利的。然而，有意思的是，這幅畫的真假并沒有影響文強被判死刑。
第三個看點就是為什么文強該處以極刑？合議庭認為文強身份特殊，社會危害性特殊，最后終于定了死刑，日記最后評述，“是什么因素將文強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是膨脹的私欲？是扭曲的人生觀、價值觀？是外部環(huán)境的侵蝕？是不受監(jiān)督的權(quán)力？也許都有?！奔热?，這些都有，有文強的個人因素，也有不受監(jiān)督的權(quán)力，卻只能由文強一個人來承擔責任。
日記描述的文強表情的細節(jié)，也令人印象深刻，如：“‘你要相信人民法院會實事求是、依法公正地審理本案?！R走前，我鄭重地對他表態(tài)。他用力點了點頭，表情稍顯輕松?！鼻也徽f細節(jié)真假，文強在里面，除了信任司法，也別無其他希望。不過，日記中可以看出，一審法院對文強案有諸多特殊對待，那么對文強的死刑判決是否也特殊了呢？這個問題，筆者看不清楚，也不敢妄下判斷，至少，審判長公布辦案私人日記，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
- 2010-04-16文強的“遺愿”能實現(xiàn)嗎
- 2010-02-08從文強抱怨“算得太少”看官員“灰色收入”
- 2010-02-05從文強“教父”身份看線人管理
- 2010-02-03文強的“形象” 別急著抹去
- 2010-02-03文強的“福兮禍兮”碑更像一個寓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