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慶祝了自己“百年”的清華大學再次曝出新聞,這次是改了一個教學樓的名字。報載,清華的學生到第四教學樓上課的時候驀然發(fā)現,這座教學樓已經更名為“真維斯樓”,然后大家頓時凌亂于風中——這個應該是某種直覺,畢竟無論是個人還是企業(yè),在校園里資助教育事業(yè)而蓋樓不算是新鮮事,但用這樣一個非一流的品牌冠名中國最好的大學之一的教學樓,總是讓人覺得很奇怪。
這種奇怪很多時候處于一種無法言說的狀態(tài)下。說起來,用捐助者名字與企業(yè)名字冠名的教學樓真是不少,漫步在全國的校園中,會發(fā)現很多“逸夫樓”,而到了某些大學的專業(yè)學院,與企業(yè)合作的建筑更比比皆是。根據清華老師的介紹,在清華當中就有傳媒集團貢獻的新聞學院宏盟樓、電子產品集團捐贈的清華—羅姆電子工程館等,都是這種特定專業(yè)給特定院系的建筑,大家也沒什么意見,為什么看見一座“真維斯樓”的時候,就會覺得這是個黑色幽默?
很簡單,定位錯了。首先,我們要承認人與人是不同的。前段時間有個叫做宋山木的人東窗事發(fā),被人以強奸等罪名告上法庭并入獄,他所捐贈某大學的教學樓就馬上去掉了“山木樓”這個響亮的名字。這個還不算極端,我們說個極端點的:如果本·拉登有遺囑說把自己財產的一部分捐贈給某大學建樓,這個大學敢于拿著這筆錢建一座“拉登樓”出來么?錢這種東西本身沒有善惡,但使用它的人則有定評。有些錢是不能沾的。
其次,品牌與品牌也不同。當抽煙還沒成為萬惡之源、全民喊打的時候,接受萬寶路的錢建一座以它命名的教學樓不是什么問題,但要是整個社會都知道吸煙不好的情況下,您還在校園里建這么個東西的話,估計找挨罵是肯定的。這個例子或許比較極端,我們找個不算極端的例子:真維斯既然可以冠名大學教學樓,避孕套品牌杜蕾斯大概也沒問題吧?而且大學生增加性安全知識總不是錯的,還算是一個精準的市場定位呢。但除了專業(yè)對口的學校之外,有人敢在自己校園里放一座杜蕾斯大廈么?
這說明一個道理:學校這地方還是應該有所選擇地接受某些東西,而不是隨著社會浮沉追逐一些速朽的、流行的東西。在改革開放初期有個口號叫做“走出象牙塔”,在這個口號之下,北京大學率先把自己的南墻給拆了,改建成一排店鋪,表示了一種走出象牙塔、接觸社會的決心。但沒過幾年又給修上了,原本的解釋是回歸象牙塔當中,創(chuàng)造更為恒久的價值,實際上很可能是做起了大生意,這點兒小錢沒有了意義。
不過,回歸象牙塔這件事是沒有錯的。之所以改革開放初期提走出象牙塔,是因為那時候的大學過于脫離社會,已經成為了另外一種存在,失去了其意義;但過于投身流行、被其所裹挾,大學的價值比脫離社會更為可怕,完全是一種墮落了。人類文明之所以建立這種機構,就是為了使得有那么一批人始終在用“且將冷眼觀螃蟹,看爾橫行到幾時”的眼睛看守著自己的底線。
我們這里的大學最大的口號都是建成“世界一流大學”,您覺得世界上哪所一流大學會用非一流的品牌命名自己的建筑?好一點兒的飯店都知道“衣著不整、恕不接待”,用以提升自己的品級,一個國內一流的大學這么做就算是自貶身價了。有人說這是歧視,沒錯,大學在形象上、內涵上就是要有所歧視,并且有所選擇,不然就沒了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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