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校長的承諾讓人贊許,但要全面推進校長職業(yè)化,單靠校長的自我覺悟,是難有保障的,必須推進現(xiàn)代大學制度建設,改革我國大學校長的選拔、任命、評價機制

在9日舉行的北京師范大學全校干部教師大會上,新任校長董奇承諾:在擔任校長期間,本人不申報新科研課題,不招新的研究生,不申報任何教學科研獎,不申報院士,將把百分之百的精力用于學校管理,要用“整個的心”去做“整個的校長”。(7月10日《新華每日電訊》)

正如董校長在做出“四不”承諾時所說“大學校長是一個管理的崗位,是一個服務的職位,目前中國大學管理的難度和復雜程度前所未有,大學校長必須心無旁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學校管理工作中去。”當好大學校長,先要“有所不為”,才“有所為”。擔任校長崗位后,不再過多地參與學術研究,這是對校長職務的回歸。

一直以來,我國大學校長,都是一邊擔任校長職務,一邊繼續(xù)從事科研,包括申請課題,申報各種獎項。公眾曾認為,這可以讓校長更大程度發(fā)揮作用,否則,如果一名學者擔任校長之后,就不再從事學術研究,是對其本人的浪費,也是學術研究的損失。

這是對校長職務的嚴重誤解,把校長當作了一個兼職就可以完成的工作。由于校長工作本身就很繁忙,再花精力去進行科研和教學,結果是兩者都沒有做好,尤其是學術研究和教學,校長從事學術研究,申請課題,往往只能“掛名”,而帶研究生,也很長時間難以和學生一起交流。近年來,高校就曾爆出校長所帶研究生發(fā)表和導師共同署名的論文涉嫌抄襲的丑聞,在事發(fā)之后,校長解釋自己并不知情,對學生疏于管理,就是由于校長“兼職”太多所致。

另外,學者擔任校長之后,繼續(xù)從事學術研究和教學,還帶來嚴重的行政化問題。有的校長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為自己搞到各種課題,這破壞了學術的平等競爭；還有的校長本沒有從事多少教學工作,卻經(jīng)過包裝去申報國家教學名師,與一線教師爭奪教學榮譽。2011年科技部公布的“973計劃”項目,由大學承擔的占63項。其中,項目首席科學家為現(xiàn)任大學校長、副校長、校長助理等校級行政職務的共計16項。去年中科院、工程院新增院士公布,媒體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新增工程院院士中現(xiàn)任或曾任高校校長、副校長的共有16名,占29.6%。很顯然,校長從事學術研究和教育教學,更像是用行政權為自己謀求學術福利和教育福利。

在發(fā)達國家,從利益回避出發(fā),有明文禁止學者擔任大學校長后,不得再從事學術研究的；就是沒有明文規(guī)定的,學者一旦擔任校長,就將減少或不從事學術研究,也成為校長們遵守的慣例。這是現(xiàn)代大學制度對校長職業(yè)化的基本要求,只有如此,校長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學校的管理中,同時也切實推進行政權和教育權、學術權的分離。

我國教育主管部門也認識到校長職業(yè)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因此,在去年開始嘗試以“職業(yè)化、專業(yè)化、去行政化”為基本標準公選校長,但對于學者擔任校長職務后,是否還繼續(xù)從事學術研究,并沒有做出明確規(guī)定,這就使得承諾不再進行學術研究等成為校長的個體行為。

在董校長之前,去年底,湖南大學新任校長趙躍宇也公開承諾“在校長任期內(nèi),不申報新科研課題,不新帶研究生”,這曾引起社會熱議,輿論普遍贊揚趙校長帶了個好頭。此次董校長再在趙校長“兩不”基礎上增加“兩不”,無疑將這一做法發(fā)揚光大了。但這能否在高校校長中蔚成風尚,前景并不明朗。

要全面推進校長職業(yè)化,單靠校長的自我覺悟,是難有保障的,必須推進現(xiàn)代大學制度建設,改革我國大學校長的選拔、任命、評價機制。在發(fā)達國家的大學,大學校長是由對大學理事會(或董事會)負責的校長遴選委員會公開遴選的,因此,在選拔校長時,關注的是其是否具有勝任校長的能力(包括是否懂教育、懂教育管理,有很強的社會活動能力),而不是首要考察其是否有一流的學術能力。在考核、評價校長的業(yè)績時,會只考察其擔任校長職務的業(yè)績,而不會關注其進行的學術研究和教育教學工作。按照這一選拔、任命和評價機制,校長將擺脫行政化,走向職業(yè)化。